第一百五十八回 曾天寿设宴请差官 武国兴入园见佳人
莫愁歌:
无事莫生愁,悔从前,错下钩,仰天大笑今丢手。经文懒收,仙佛懒求,内省只在心无疚。好优游,心田耕种,岁岁乐丰收。
话说众差官正在前厅同众人讲话,家人来报,说:“二庄主爷回来了。”武杰一听,先就气往上冲,拉手中单刀赶紧扑奔后面,众人大家跟随在后。到了花园子一瞧,里边甚是宽阔,楼台、殿阁、房屋不少,往东一拐,单有一座跨院,家人头前带路。
到了门首,向众人说道:“我家二庄主就在这院里呢。”武杰头前进了这院子,一看是北房三间,东西配房各三间,院中栽种有十几盆花,武杰往上房一看,见有一个人在椅子上坐着,手中拿着一顶毡帽把脸盖着,穿着一件青绉绸长衫,下边穿着一双青缎子抓地虎靴子,仿佛象睡着了的样子。武国兴这才把手中刀一顺,说:“唔呀,混账东西,你好大胆,量你在公馆盗去大人的银龙珮,你还寄柬留刀骂人。”往屋中一跳,举刀就要剁,那人站起身往里间屋中一躲,走的一慌,把靴子甩掉,露出三寸金莲,把武杰吓了一跳,自己连忙退出来,说:“晤呀,不得了,这是怎么一段缘故?”
书中交代,这人乃是曾天寿的胞妹,名叫芸卿,家传一身好本领。那日在庆阳府看马戏,见和尚老道乱杀人,她自己有心帮助捉贼。又想,我乃是一个女流之辈,并不认识人家,何必过去?后来见胜玉环镖打飞云,人传嚷说,胜玉环好镖,曾芸卿就派跟她的家人访问这胜玉环是做甚么的。那家人去不多时,只见回来说:“回禀姑娘知道,这个胜玉环乃是跟钦差彭大人的差官的夫人,很有武艺。”曾芸卿一生,最不服人,柔性高傲,只知有己,不知有人,心高气盛。因此总想要会会胜玉环是怎样一个人物,所以,夜内她亲自到大人公馆之内把银龙珮盗来,留下一首诗句,上有“奈等佳人胜玉环”之句。她原本是见不胜玉环想和她比比武,不想这件事弄得大了,那胜玉环如何能来呢?她回到家和她兄长一说,曾天寿说:“妹妹,你做错了,这件事不是这样做法,明天钦差彭大人派人来拿盗银龙珮之人,那还是小事,胜玉环她丈夫和她娘家兄长、胞弟准来,这便如何?”曾小姐说:“不要害怕,我想胜玉环乃女中丈夫,她必来,她来奚落她一番,然后我再去请罪。”兄妹议论好了,立刻派家人都预备好了,静等明天人来。
果然,今早家人先来报卖艺之人如何厉害,曾天寿就知这是钦差大人派来的差官,在这里明察暗访。派家人把四个卖艺之人叫来,那四位英雄方到,随后有纪连春、武国兴等十人来到。曾天寿只等马玉龙同着众人来,他一想,我若说是我妹妹芸卿所做,他们也不信,不免我叫他等目观,自无话说了。先到外面告诉心腹家人,进里面你就说胜玉环来,叫她换上男子那一身耍衣,随后你到客厅来报,就说:二爷回来了,你就去你的。曾天寿故此教好家人。然后带众人到花园之内,武国兴气往上撞,进房中,见有一男子用毡帽遮头,他用刀一砍,那曾芸卿见不是胜玉环,是个蛮子,唬了她一跳,往屋中一跑,把靴子甩落了一只,武杰“晤呀”了两声连忙退出来,到了外面问曾天寿说:“这是怎么样缘故,你冤苦了我啦。”普天寿也不隐瞒,就把上项之事诉说了一回。让众人出来,到书房落座。
曾天寿随后把钦差大人的银龙珮取出来,放在桌上,然后把石大爷拉到外面,求他做个媒人,石铸说:“这件事我可以做得了一半主意,可是两头大。”曾天寿说:“正是。”说完二人进来,武杰说:“我有妻子,凭我这身分还养得了两个人?”石铸说:“不必推辞,你这件事总是做了好,你方才把人家姑娘赶得脱靴献足,你不要,人家怕不答应。”纪逢春说:“这世间事就是不公道,小蝎子武杰有个媳妇,还有人赶着给他找;我一个没有,也没人给我说。武杰,你让给我一个。”武杰说:“唔呀,混账王八羔子,不要玩笑。”胜官保由后面照定纪逢春打了一个嘴巴。曾天寿瞪了纪逢春一眼。武杰哈哈大笑,说:“好,有人打你这不知时务的东西。”石铸说:“你愿意,就给人家定礼。”武杰一想,这事也不好推辞,只可应允。石铸说:“你既应允,先拿定礼来就完了。”武杰就把自己随身的一块玉珮拿出来给了曾天寿,彼此行了礼。曾天寿说:“这件事还求马大人同众位老爷在大人台前给美言一二,说几句好话。”马玉龙说:“是了,我等必替你说就是,”曾天寿说:“今日天气也不早了,也不能进城去,我这里备办酒席,求大人老爷赏脸。”马玉龙、石铸说:“好吧。”曾天寿叫家人摆上酒菜,众人开怀畅饮。马玉龙有爱慕英雄之心,说:“曾天寿,你既然有这一身本领,为什么埋没林泉?何不想个出身?你随钦差一到外国,回来就是一件奇功”曾天寿说:“既是大人有这分厚爱,我情愿效犬马之劳,求大人提拔就是。”马玉龙点头说:“很好。”说罢,众人推杯换盏,只吃得月上花梢,众人停杯罢盏,家人撤去残盘,送上漱口水,众人漱完口,吃茶。家人安置好床铺,众人安歇一夜,无话。
次日起来,净面、吃茶。吃完了早饭,先叫纪逢春、孔寿、赵勇、李环、李珮先走,然后众人随马玉龙一同走。纪逢春他忙到了外边,早见这里家人都给把坐骑备好。纪逢春先拉过驴来骑上,他一高兴,加鞭紧打,孔寿、赵勇说:“你忙什么事?一同走好不好?”纪逢春也不理,只顾往前。出了曾家场的村口,应该往正西走,这驴他也收不住了,一直就住西南跑下去了。这驴跑得正欢,眼前就是一座庄门,纪逢春也勒不住,这驴见了大门就往里跑。在大门内搁着有十几挑子瓷器,树底下有人歇着。见跑进一条白驴,上骑着一人,穿紫花布裤褂,众人怕驴撞了瓷器挑,赶紧就撵,驴一害怕,一摇脑袋,把纪逢春就给摔下来,正倒在瓷器挑子上,砸了不少。那些人都跑来,说:“你是哪里来的野男子?往人家院里跑,我们这瓷器都由江西定烧来的,预备庄主爷的生日的,这都是自己画的花样,有钱都没地方买去。你赔吧。”纪逢春把眼晴一瞪,说:“赔东西倒是小事,你赔人吧!把人摔坏了,你赔得起吗?”众人说:“摔了你哪里了?”纪逢春说:“把屁股摔两半了。”众人说:“你不用跟我们胡搅,反正你走不了,把他捆上见咱们庄主爷去。”正说着话,就见由里面出来一人,众人说:“得了,少庄主出来了,咱们告诉告诉,哪来的这么个雷公崽子?”纪逢春还直不答应:“好说,闪电娘娘,你们非赔人不成。”说着话,抬头一瞧,由里面出来一位少年,长得方面大耳,五官俊秀,面白如玉,耳朵上带着一个金艾叶钳子,穿着一件蓝春绸大褂,内襟蓝绸裤褂,蓝洋绉套裤,白袜云履鞋,小孩很儒雅,说话细声细语,说:“你们嚷什么呢?他是哪来的?因为什么上咱们这来的?”众人说:“大爷要问我们,在这里正盘查瓷器,他骑着驴跑进来,把咱们瓷器给碰了一挑,他还不说情理话,他说把他人给摔了,屁股摔两半了,叫咱们赔人,你瞧可恨不可恨?”这位少庄主一瞧,纪逢春这个长象就个别,穿着紫花布裤褂,紫花布抓地虎靴子,扎青花,拉着一条白驴,黑脸膛,短眉毛,圆眼睛,雷公嘴,那少年庄主说:“别叫他走。”众家人各持兵刃,齐奔纪逢春而来,要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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