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彭公案

作者:清·贪梦道人著   发表时间:2024-07-01 20:5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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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七回 闻凶信亲赴扬州府 劫圣驾打破大红门


  话说黄三太截住解饷的官,这解饷的遂令手下人去报信,上官厅调兵。这时候黄三太抽出刀来,把那手下人砍散,把解饷官拉下马来砍了他一刀背,然后自己亦跳下马来,把银匣子取了一个捎于马后,自己方才上马。那官兵十数名赶来了,手拿勾杆子铁尺说:“贼人别走,我等来也。黄三太一拍马,那马快如飞去了。他等别说追,连马影也瞧不见了。

  众人把老爷扶起来,才到官厅。今日这位该班的老爷是步军校纳光,闻听此事,吓了一跳,若是禀明上司,我等革职,这还了得的。赶紧把解饷的老爷请来,一问是由保定府来,他是二府,同知吴秀章解这一趟银子,回去还有保举呢。纳老爷说:“老兄,今日之事若要禀明上司,你也担不是,我也担不是,你我这小小前程全不容易,再者说在紫禁城内地,会有了响马了,这件事,何人肯相信呢?依我之见,你我各赔五百两银子,认个晦气也就完了。你也可以保住功名,好想高升,我也不能被地面指责这件事,你看如何?”

  吴秀章听罢这话,觉得甚有道理,“嗐”了一声说:“纳老爷,就这样办吧,我也是该当如此。”纳光说:“我禀明上司,就说你的行李失去,被贼人抢劫,内有白银干两。如拿住贼人,如数奉赔,你看如何?”二人计议好了,不必细表。

  再说黄三太赶出彰义门外,住了店,自己歇息了一夜。次日天明起来,用了早饭,算还店帐,起身在路上,正遇神眼季全。季全跳下马说:“三叔回来了,吓死我也。”黄三太说:“贤侄儿你快上马,到家再说。”

  叔侄爷儿两个在路无话,快马加鞭,那日到了绍兴府望江岗聚杰村家中。家人接马,黄三太、神眼季全二人到了厅房之内,贺兆熊、武万年、濮大勇、褚彪、李煜、张茂隆,小四霸天贺天保、濮天雕、武天虬、黄天霸大家见礼已毕,黄三太说:“众位等我,心烦了吧?”濮大勇说:“吓死我也,你今可回来了。”黄三太说:“皆因一言之恼,我这一趟也没白去了。这半个月我自京都回来还算快呢,家人把我那马带上的那箱银子拿来。”家人拿来放在平地,把箱子打开,里面是白花花的二十个元宝。黄三太说:“濮贤弟,你前说愚兄不敢在京都抢劫银两,你瞅这是银一匣,就在北京东安门北沙滩劫的。”贺兆熊说:“大哥的盛名远震,哪个不知,就是三江两广的地面,除去兄长,就是我等,还有谁?咱们濮贤弟他的外号叫懈怠鬼,那日又多喝了几杯酒;他的言词兄长何必当真?我给兄长接风陪罪。自从兄长去后,我等坐不安,睡不宁。虽说吃了饭无事,心中更觉焦躁。”黄三太说:“众位贤弟,都是自己人,我不是夸口,慢说抢劫银两,就是在京都劫圣驾盗库银我也敢去。”濮大勇乐得前仰后合,说:“黄三哥,你这银子是不是从京中劫来的,谁也没亲眼看见,这件事算我输了,我给你磕头。劫圣驾那个东儿,我可不敢赌啊!”说着遂即叩了头,又说:“劫圣贺、盗库银这两件事可不是好玩的,那还了的,依着我说,三哥,你就算了吧。你那日走了之后,我嫂嫂也埋怨我,众朋友也瞒怨我,我可不敢打赌了,劫圣驾犯了案,刨坟灭祖之罪,我可不敢管。”黄三太一生心高气傲,一听濮大勇这一套话,不由得气往上撞,无奈在自己家中不能翻脸,把气压了说:“濮贤弟,你不必用话激我,我再作了那件事,也叫你知道不能妄谈是非。”贺兆熊、褚彪连说:“三哥,大人不见小人过,他那个嘴,信口胡说,你也不是不知,再者,你老人家归隐数年,洗手不作买卖的了,今年已到花甲之年,要跟他们生气可是不好。三哥哪里也不必去了。”三太说:“二位贤弟,我焉能与他一般见识呢?”贺兆熊与金刀铁背熊褚彪等大家要告辞走。黄三太说:“众位,明日再走,我给众位送行。”然后季全留下,派他到扬州探访鱼鹰子何路通的下落。只因三太生辰或年节他必要亲身来的,今年不来,必然有事,黄三太实不放心。众人闻听三太之言,这才放了心。黄三太又重新治酒宴与众人饮酒,又谈了一天,至次日,大家告辞去了。

  黄三太把诸事办完,拿出二十两银子派季全探访何路通的下落去了。自己闷坐书房,细想濮大勇虽然是我结拜的弟兄,但信口胡说,所说的言语傲慢,笑我无能。我今年已六十岁,常言说得好,丈夫一世但求名,我定要在京都作一件轰轰烈烈之事,留下英名,传于后世。我这一入都中,必须见机而作。正自思想,家人请用午饭,到了后边,秦氏与天霸全皆等候。老英雄说:“天霸,你今日上学房去了?”天霸说:“去了。”三太说:“好,你才八岁,想我抚养你也不容易,只要你到后来别败了为父之名,我在九泉之下也甘心。为父一生性情高傲,南北各省皆有名望,久后你要是现眼,做那下流之事,叫别人说我黄三太作事遭了报应。孩儿你要争一口气,总要立志光宗耀祖,显达门庭。”黄天霸虽然年幼,最是精明,他一听父亲所说之言,便连连答应说:“孩儿必然争这一口气,名登虎榜,显耀门庭。”黄三太听罢十分高兴,按下不提。

  过了几日,季全自扬州回来说:“鱼鹰子何路通在家卧病不起,不省人事。”黄三太闻听此言,甚不放心,遂叫季全归家。自己带了黄用,骑了两匹马到了扬州。到了何路通的门首,使黄用叫门,里边出来一个家人,名叫何福,他说:“谁呀?”黄用说:“我们是绍兴府望江岗聚杰村姓黄的,找何路通。”家人听说,知道是他主人的师傅来了,连忙说:“老大爷,请进来吧。我家主人病症方好,不能出来迎接。”黄三太下马,把马交给家人,跟何福进内。

  在北上房东里间屋内,何路通连忙起来说:“师傅,你老人家好哇!弟子抱病,不能行礼,望师父恕罪。”三太说:“我在家中听说你病,甚不放心,不知你的病是因何而得的?”何路通“嗐”了一声说:“老师,我一生也是性傲,只因为我父母早早去世,叔父婶母又下世了,又无其他亲戚,没有对我知疼着热之人,因此我越想越惨,水米不调,得了病,多亏吕先生给我治好。今已好了八成了,又蒙老师怜爱,不远千里而来,我实感念不尽。”黄三太给他留下五十两纹银,说:“贤契,你好好地养病吧,我要走了,你好了到我家散散心,如有什么事,遣人给我一个信。”说罢,带着黄用离了扬州。

  天气正在三月,一路之上,但见桃李争春,杏花开放,春风拂拂,柳条袅袅,更闻燕语莺歌。天交正午,黄三太主仆二人到了一座村镇,路西里又有一座饭店,二人下马把马拴于门前,有人看守。二人一进饭铺,见里面也干净,北面桌上有三个人在闲坐吃茶,是一差二解,那项带铁链之人生得凶眉恶眼,怪肉横生,黄脸膛,连鬓落腮胡髭儿,身穿紫花布褂,裤青鞋白,说的话是北京口音。黄三太因要访问圣驾何时出门,好劫皇上,所以一听那个人是北京口音,就站起身来到了那边,要访圣驾出门的日期。劫圣驾打猛虎,即在下回分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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