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七回 地里鬼水中遭擒 水底龙陆上逞雄
话说苏永福来至战场,与焦智走了几个照面,刀被棍磕飞,转身要跑,被焦智一腿踢倒在地,过去几个河兵,把他捆上。焦智摆棍扑奔高通海而来。高通海知道,这个事情不能躲避,用手中刀一指,说:“焦智,你真乃太岁头上动土,你也不知高大老爷利害!”焦智并不搭话,摆棍搂头就打。两人走了三四个照面,高通海通身是汗,口中气喘。焦智看高通海不行,把手中棍一裹。高通海虚砍一刀,跳出圈外,往东北就跑。焦智用手一指说:“高通海,今日上天追到你灵霄殿,入地也要剁你三脚!”高通海说:“罢了、罢了!真是命该如此,生有处,死有地。三个人被拿住两个,剩我一人回去,也对不起他二人……也罢,不如跳河一死,这道河为我挖的,今天我做个水底亡魂,河中怨鬼,也就是了。”说罢,往里就跳。地里鬼一看,喜出望外,自己追至莲池岛河涯,见高源冒了两冒,焦智把三截棍仍在地上,扑咚跳下水去。
高通海蹲在水底,睁眼看着,等待地里鬼。焦智本来水性平常,在水内不能睁眼,他在水内闭着眼,正摸高通海。高通海由后面一掐脖子,把地里鬼灌了三口水,拉上岸去捆好。又过去把河兵杀散,把苏氏兄弟二人放开,说:“你哥俩先把此贼扛回大同府,我在这里等着捉拿活阎王。”苏永福二人一听,心中甚为喜悦,说:“高护卫老爷,我们不等你了。”高通海说,“你二位只管走。今天我不把九花娘拿着,不回公馆。”苏永福扛起地里鬼,二人去了。
高通海站在莲池岛,破口大骂:“活阎王焦振远,快把九花娘送出来,万事皆休!如若不然,高大老爷杀进去,鸡犬不留!”河兵往里回禀,跑进了大寨。活阎王正与黑面鬼焦仁、霹雳鬼焦义、独角鬼焦礼,父子四个在一处谈话,只见由外面跑进一个河兵,说:“回禀庄主爷得知,适才我家四庄主被彭大人办案差官拿去。”活阎王一听,气得三尸神暴跳,说:“反了,这还了得!彭大人敢把我孩儿拿去,老夫跟他势不两立!”独角鬼说:“爹爹,且息雷霆之怒,待孩儿亲身到外面捉拿办案差官,救回我四弟!”焦振远一听说:“也好,你就此前往,将赃官办案差官拿住,老夫要亲自审问。”独角鬼焦礼拉虎尾三截棍,带领二十余名庄兵,各执刀抢棍棒,出离大寨门,到了莲池岛,坐摆渡船过河。
高通海正在那里叫骂,一瞧打里面出来的独角鬼焦礼,长得甚是雄壮。身高八尺,面似重枣,身如油墩。紫花布汗褂,月白中衣,蓝袜子,青缎子实纳帮靸鞋。重眉大眼,双睛暴露于眶外,高鼻梁,大嘴岔,手拉三截棍。却比方才地里鬼长得雄壮。高通海看罢,问道:“来者是何人?通报你的名来!高老爷不拿无名小辈。”独角鬼用手一指说:“你就是赃官彭朋手下办案差官,我等与你无冤无仇,无故将我四弟拿去。我今天特意前来问你所因何故?趁此说来!你家三太爷我名叫独角鬼焦礼!”高通海也通了名姓说:“我奉大人之命,特来寻找九花娘,你等将她放出来,万事皆休,与你无干!如若不然,高老爷先将你拿获,面见钦差,按律治罪于你。”焦礼听罢,气得哇呀呀乱叫:“你这小辈,着实大胆!竟敢这般无礼!”摆棍照定高源就打。高源往圈外一闪,把短刀变化着数,与焦礼杀在一处,两下不分高低。走了有几十个照面,高通海如何是他的对手,只累得浑身是汗,撒腿就跑。焦礼那里肯舍,随后紧紧追赶。高通海说:“好小辈,你当真要追赶,高老爷我可要急了。”焦礼说:“你急了该当如何?”高通海说:“我遇过异人传授,能呼风唤雨,撤豆成兵,搬山移海。高老爷拘一个天兵天将,将你拿住。”说罢回头一看,见焦礼赶至跟前,高通海料想难以逃走,回头摆刀就剁,被焦礼一棍,将刀磕飞,把高通海吓得魂飞魄散,转身又跑。焦礼紧紧相随,高通海一回首说:“小辈,看我的法宝取你!”白亮亮一宗物件,直奔焦礼而来。焦礼忙往旁边一躲,过去一看,原来是一把咂壶。焦礼说:“你计穷力竭,今天你休想逃走!”高通海一见咂壶未打着焦礼,撒腿又跑,抬头一看,眼前有一片树林,高通海说:“哈哈,我说树林之内的埋伏还不出来,等待何时?我已把独角鬼焦礼给你诓到。”焦礼一听此言,止住脚步,怕树林之内有埋伏。高通海飞身跑进树林,焦礼见无人出来,心中甚为喜悦,拉棍复返,往前又追。见高通海仍在头前,撒腿飞跑。焦礼在后面追赶,看看赶上,高通海说:“小辈,你真可恨,高大法官,我今天正要祭起法宝拿你!”说罢,回手哗啦一响,黑忽忽一宗物件,正打在焦礼面门。焦礼觉着不大甚疼,留神一看,原来是一个钱褡连,里头还有六个钱,气得他狂叫如雷。大骂:“小辈高通海,今天我要放你逃走,誓不为人!”高通海见焦礼仍然紧迫,抬头一看,眼前有一道沟,眉头一皱,计上心来,说:“沟里朋友快来帮忙,帮助我捉拿独角鬼,千万别放他逃走!’”焦礼说:“你不用使诈语吓唬于我,我早已知晓你这厮诡计多端,今天你休想逃走,就是你有十面埋伏我也要将你拿住!”高通海计穷力竭,只得两眼发直。
忽见眼前有一道沙岗,一瞧这道沙岗,由东北至西南,长有三四里之遥。高通海一想:“我往沙岗上一跑,脚底下一毗,扒在那里,吾命休矣!此时上气不接下气,若要躺下,焉能起得来?”正在害怕,往沙岗上一跑,脚底下一软,身子一沉,摔倒就地,口中嚷道:“哎呀,我高通海今天性命休矣!?独角鬼一瞧,哈哈大笑,说:“小辈你也有今日!我焉能让你逃走!”说着,赶上前一摆棍,照定高通海头顶之上,搂头就打,只听一声喊嚷:“唔呀!混帐东西!不要伤害人的性命!待我来拿你。”摆定手中刀,蹿过两个人来,上手这人,说话是江南口音,身穿一件蓝丝绸长衫,内衬蓝绸裤褂,蓝川绸套裤,白布袜灰厢鞋,手中拿着包裹。下手一位是紫花布裤褂,紫花布袜子,青缎鞋,面皮微黑,黑中透亮,短眉毛,圆眼睛,项短脖粗,手使短把轧油锤。来者二位并非别人,上手这位,乃是小方朔欧阳德大弟子,家住江南绍兴府,姓武名杰,表字国兴,绰号小蝎子;下手这位,乃是家住狼山纪家寨,姓纪名逢春,乳名叫三庆儿,乃神手大将纪有德之子,受过能人指教,此人武艺绝伦。
他二人只因高通海奉大人堂谕,带着苏永福、苏永禄前去探剑锋山,捉拿九花娘。武国兴知纪逢春禀见大人,也要前往,大人说:“你二人须要小心,不可任意。”二人点头下来,各自带兵刃,出了公馆,够奔剑锋山。二人道路不熟,沿途之上,到处访问。只见野外麦苗一色,青山绿水,甚是可观。时逢五月中旬光景,天气清和。二人出城,走有数里之遥,只见眼前有一带山庄,及至身临切近,见路北有个茶馆,北房三间,搭着天棚,周围苇子花架,头前札出一个门来,有一块纸匾,上写着“养性山庄”。一边有一条对联,是两块木头刻成的字,挂在两边。上联是:“檐水无鱼,蜘蛛偏作网。”下联说:“茶烟有鹤,鹦鹉可为杯。”二人觉得口干舌燥,迈步进了养性山庄,叫伙计要了一壶茶,二人暂且歇息,顺便打听道路。叫伙计来问说:“这里到剑锋山有多远?”伙计说:“离那里有二十里地,你们二位到那里找谁?”武国兴说:“我们打听个人,你可知道?”伙计说:“剑锋山前后有一万多家,看你问哪一个?有名便知,无名不晓。”武国兴说:“此人大大有名,有个活阎王焦振远,你可晓得?”小伙计一听这话,上下瞧了武杰一眼,说:“慢说是我,就是大同府一带,没有不知道连山三老的。你是哪里人氏?找他有何事?”武杰说:“我与他素无往来,只因我有一个表弟,在剑锋山被他人所害。”伙计听说:“你老人家千万别去!我有几句良言相劝。焦家父子甚是难惹,慢说你一两个人前去找他,就是调三五千人前去,也难讨公道。他那里连环三四百里,不受大清国所管,是那里住户人家,俱都属他所管。依我劝你不去者为善。”武杰说:“我既来到此地,焉有不去之理?”给了茶钱,二人出了养性山庄,一直扑奔剑锋山山口而来。正往前走,眼见一道沙岗拦住去路。只听见那边喊嚷:“我高通海性命休矣!”二人赶过一瞧,只见独角鬼抡棍要打高通海,武国兴一声喊嚷:“混帐王八羔子,休要伤我朋友!”抖手就是一镖,正打在独角鬼手背之上,焦礼哇呀呀说:“好小辈,胆敢伤你庄主!”纪逢春过去,一语不发,抡锤就照定贼人面门,说:“挝嘴贼人!”焦礼用棍一崩;纪逢春一伏身,照定贼人腿上说:“打腿贼人!”焦礼往上一迎;纪逢春照定贼人前心,又打,说:“掏心贼!”焦礼一闪;纪逢春照定贼人耳朵,说:“灌耳贼人!”焦礼低头躲开,纪逢春嚷:“拉腰眼,打屁股!”这一路锤,闹得焦礼手忙脚乱。焦礼摆三截棍,独战三人,并无半点惧色。无奈,手上镖伤甚是疼痛。高通海冷不防,抓起一把土来,照焦礼面门就甩,焦礼满面是土,不能睁眼,被纪逢春双锤打倒。三人过来正要捆焦礼,忽听那边人声呐喊,大概是活阎王带领无数庄兵前来捉拿高通海。要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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