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八十七回 采花蜂夜入胜家寨 小蝎子奋力捉淫贼
胜奎来至后院,说:“好匹夫,你又来在我这里搅。”那胜玉环见祖父同武杰,全皆至此,她把刀一摆,跳出圈外,回到屋中,自己又收拾去了,要换好了衣服,与贼人再战。那秋菊见尹亮把镖囊朝里,就知道他掏不出镖来,说:“你们快拿他,他掏不出镖来,他把我们姑娘的镖袋偷去,系在他的镖袋上,可是里儿朝外,他不能掏镖,你们快用暗器打他吧。”那武杰眼都气红了,说:“混账忘八羔子,我问你叫什么名字,你要是英雄,你就敢说,你要不是英雄,你就不敢说。”那采花蜂尹亮一听武杰之言,说:“呔,小辈,大太爷我行不更名,坐不改姓,我姓尹名亮,外号人称采花蜂。今日特意来此借盘费。”胜奎借着灯笼火把,看得甚是明白,说:“小辈,你白天在我门首,老夫就知道久矣。今你敢来这里采花,还充好人,你这无知的小辈,我今日不能放你逃走,上天入地,也要拿住你,送当官治罪,也叫你知道胜家寨的厉害。”采花蜂尹亮与小蝎子武杰动着手,又见众壮丁围绕,各带兵刃,他知道这胜家寨不是好惹的,专讲究打暗器,自己的镖又掏不出来,今夜这美人,也不能到手,我莫若三十六计,走为上策。想罢,说:“呔,蛮子,休要逞强,我要失陪了。”武杰说:“你走不了,我不拿住你,不算英雄。”紧紧跟在背后,他二人相离一丈多远。采花蜂上房,武杰也上房,二人窜房越脊,到了东南角外围墙上,采花蜂上墙,跳出墙外,武杰也上墙,见采花蜂就在眼前,武杰一脚将采花蜂踢倒,说:“唔呀,你这混帐东西,这回走不了啦。”李环、李珮也赶到,先用绳捆好贼人,从西边推进大门,抬至大厅。不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话说采花蜂尹亮,他白昼进这个庙内时候,欧阳德在西禅堂睡着了,他随在东禅堂歇下。徐胜要先往东禅堂去,准把采花蜂尹亮拿住了。今夜那尹亮在东禅堂,听见外面有人说话,偷听多时。那三人正在彼此引见,说话,尹亮连忙从东禅堂后窗户出去,飞身上房,说:“呔,鹰爪孙,你三人要拿你大太爷,我要失陪了。”欧阳德听见,眼都气红了,说:“哎呀,混帐忘八羔子,你往哪里走,我要拿你这混帐东西,哪里走。”这三人飞身上房,说:“你往哪里走呀!”采花蜂尹亮往北逃走,天色浑黑,道路崎岖,走了有三、四里地,就有岔路往北去了。
欧阳德说:“吾也不能回千佛山去了。”徐胜追了几里也没赶上,说:“苏二哥,你我分手吧,我回至宣化府,禀明大人,派差官拿获他就是了。”苏永禄说:“我去到胜家寨去。”
单说采花蜂尹亮,连夜逃走,到了天亮,他把偷的欧阳德的包袱打开一看,里面有二十两银子,一封书信,一纸婚书,是胜奎的孙女,给武杰为妻。尹亮想,这胜家寨是把式窝儿,他的孙女儿必是千娇百媚,万种风流。我要到那里去探探道,今晚有个乐儿。尹亮来至胜家寨,在各处探了探道,看明白了出入的道路。他站在庄门,往里正瞧。里面银头皓首胜奎,这日正要带武杰上宣化府去听戏去,方到门首,见了那贼人,贼眉贼眼直往里瞧,胜奎吩咐:“你们不必备马了。”带那武杰来至书房,武杰说:“祖父,你老人家为何又不去了?”胜奎说:“你方才没看见么,那边近壁前站定一人,身高七尺,白净面皮,长眉朗目,身穿宝蓝洋绉大衫,内衬蓝绸子裤褂,足蹬青缎快靴,手拿着一个小包袱,二目贼光透散,必是一个贪淫好色之徒,他来探道。今夜晚咱们大家预备。”先派李环、李珮去,把壮丁人等调齐了,共一百三十七名,大家齐集至大厅。胜奎吩咐:“今夜各自留神,齐预备家伙,大家好拿贼人,你们众人各人都要安排好了,把灯盖在盆底下,听锣声为号。”众壮丁齐声答应,这些人都是跟胜奎练过的,都有几路拳脚。听庄主吩咐,齐声说:“我们大家预备就是了。”胜奎又到了后面,告诉内眷:“大家留神,今夜有贼。”又告诉胜玉环姑娘,叫她夜晚留神,细防贼人。胜玉环有两个丫环,一名秋菊,一名碧桃,这两个丫头都很有能为,跟胜玉环在一处练过。今日这三个人正在练习拳脚,听见爷爷吩咐这话,三个人齐声答应,暗作预备。
到了天晚,胜玉环吃了晚饭,坐在外间屋内,自己无事,把兵刃放在手下,说秋菊说:“你去把净面水取来,我净完了面,要抚琴。”碧桃收拾香案,净手焚香。胜玉环端正坐定抚琴,正抚到得意之时,忽然断去一弦,心中一动,暗说不好,心中说:这必是有生人偷看。胜玉环一回头,见后窗户有一个窟窿,就知有人暗中偷看。胜玉环吩咐叫人来,丫环说:“伺候姑娘什么事?”胜玉环说:“要到里屋更衣,你二人烹茶伺候。”碧桃说:“奴婢已经烹好了香茶,请姑娘用吧。”胜玉环说:“我换了衣服再用吧。”说罢进了东里间屋内,把簪环摘去,用手绢罩上头,收拾好了,换上铁尖鞋,带上镖囊,又摘下一口单刀,把前窗支开,飞身出去上房。到了后面,往下一看,见下面一人,正往屋中观看。胜玉环跳下房来,她并不害怕,照定那人就是一刀。那人一撤身躲过,说:“呔,那个女子,休要动手,我久仰你姿容秀美,今日一见,我神魂皆消,我是采花蜂,乃有名英雄,你要与我结为夫妇,我绝不负你就是了。”胜玉环一闻此言,气得粉面通红,说:“秋菊、碧桃你二人快叫人来拿贼,我先捉住这小辈。”说罢抡刀就剁,采花蜂用刀相迎。二人正杀得高兴,听见正南锣声一片。丫环这一鸣锣,那李珮、李环点齐壮丁,与胜奎、武杰等,各执兵刃,来至前面,说:“快拿贼呀。”采花蜂尹亮也知这胜家寨乃是把式窝儿,又恐寡不敌众。正在犹疑,忽见一条大汉,来至面前,抡朴刀说:“好贼,你敢来至胜家寨,前来讨死,吾不能与你善罢干休,你要逃走,比登天还难。”照定采花蜂就是一刀,尹亮一闪身躲开说:“小辈大胆。”把刀花一挽,两三个照面,把那李环一刀,砍在肩头。李珮说:“好贼,休要伤吾兄长,吾必结果你的性命。”抡刀过来。武杰也提着刀嚷过来,说:“唔呀,混帐忘八羔子,我要你的狗命。”胜奎带了壮丁人等到了。采花蜂见势大,难以取胜,战久不支,不免三十六计,走为上计,自己把刀一摆,望北直扑花园而来。这里众人追着,说:“好贼,哪里逃走。”采花蜂把身一纵,藏在东花厅的后坡。这里众人,各处追寻一回,说:“走了,没有一点踪影了。”大家回至前面,胜奎说:“叫厨子给预备点菜,咱们好喝酒。”胜奎等在前边喝酒不提。
单表采花蜂,他心中说:我要娶这么一个媳妇,也是大幸,不枉生在人世了,我今日暗中再去偷看,候他们睡着之时,我暗进房中,与她成了百年之好。她若依我便罢,不依我,我一刀把她杀死,也就完了。主意已定。听了听并无动静,他飞身下得房来,来到胜玉环所住之屋,北窗户外,暗暗偷听。那胜玉环只道已经把贼追走了,她把头上手绢耳环,全皆摘去,把镖挂在北墙上,把单刀也挂好了,叫丫环收拾安歇,把帐子里的被褥全安置好了,叫那丫环一个手执灯笼,一个搀扶着她,上了一趟茅厕,回头安歇。玉环到了茅房,方便已毕,带着丫环回到屋中,方欲安歇时,说道:“你两人也留点神睡觉,别全不管,也学精细些。”秋菊说:“姑娘说的是,我两人不用在姑娘屋里睡,我二人在外间屋吧,我也把我们所使的兵刃,都放在手下,倘有动静,我二人也可帮助姑娘。”三人说着话,来到外间屋,胜玉环见地下椅子上,有两个男子的脚印,又见那墙上所挂自己的镖囊与单刀,全不见了,一回头说:“秋菊,我那镖囊和刀,都是你挂在墙上的,怎么全不见了?”秋菊说:“我不知道。”玉环说:“这是怎么一段缘故呢?”
书中交代,因胜玉环她带了丫头上茅房里去,这采花蜂尹亮,在后窗户瞧得明白,见人出去,他把窗一推,进入屋中。心中说:这姑娘果然生得好,又有一身的武艺,我把她的镖囊解下来,也系在我的腰中,我把她的单刀,也带在我的身上,我就这样办理。她一个女子,无有兵刃,就无有能为了。想罢,他立刻登着椅子,把单刀与镖囊全摘下来,系在自己腰中,一忙,他把镖系反了,他自己的镖囊系的口朝外,他把胜玉环的镖囊系的口朝里,要和人动手,干着急,是不能掏出镖来的。他把单刀也插在他的背后,听见院中脚步声,知道是胜玉环回来了,说:今日晚上可有一个乐儿。这也是活该,我先藏在床下,候她睡着之时,再作道理。自己钻入床底下,一语不发。胜玉环乃精细之人,她一进屋,就看见自己的兵刃不见了。一问秋菊,秋菊说:“这可是闹鬼儿,明明我挂在那里,为何没有了呢,姑娘你看这边椅子上,还留有男子的脚印呢,这是何人偷去了?”胜玉环说:别乱,你们点上一只灯,在各处照照就是了。”采花蜂尹亮,他在床下听见,他说:这件事要坏,若一照,照出我来,这里我又舒展不开,恐被他人拿住,这可不好。我有主意,莫若飞出去,那姑娘她手无寸铁,不用别的,我就抱她一下,胜奎知道,也准气死。或者我也可以白得一个美人,也是平生之大幸。想罢,主意已定,一掀床帷,从床底下钻出来,胜玉环见势不好,往外间屋一撤身,把秋菊用的刀,先从桌上拿在手中。尹亮说:“美人,还说什么,快从我共入罗帷。”胜玉环往院中一跳,说:“淫贼,往哪里走,你这里来,我与你势不两立。”尹亮追至院中,说:“美人,你趁此从我,你的刀与镖都在我的手中,你还有何能为?”胜玉环气得抡刀就剁,并不还言。那碧桃、秋菊两个丫环连忙鸣起锣来。前边银头皓叟胜奎,他本来是爱夜饮,正与那武杰谈心,说些个武艺,论些个能为,正在高谈阔论之际,听见那后面锣声一片。胜奎说:“不好,这是哪里锣声?”连忙带朴刀与暗器,武杰也带上镖囊,带领李环、李珮,说:“咱们快到后边,必是那个贼忘八羔子又回来了,吾是不能饶他的。”李环说:“方才被他砍了我一刀,我已上了铁扇散,伤痕已好,今日必要结果了这个混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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