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四回 浮浪子贪淫惹祸 聚盗寇反狱劫牢
话说白脸狼马九带众人先到了那献县东门外三里沟,到了窦成的家内,众家人迎接,在前厅落坐,家人献茶。窦尔墩说:“众位仁兄与贤弟暂坐,我先到里面见见侄女再作道理。”又派管家窦用先拿去五百两银子在衙门上下使费,自己又到后边叫他侄女与奶娘仆妇等人收拾细软之物,又派家人预备驮轿车辆,然后回到前边厅上说:“列位寨主,大家休息一夜,明日进城在天仙观内会齐。”
是日天晚,众人吃了晚饭,窦尔墩分派三起人前去进狱见他兄长,又派马九、崔三前去杀贪官,轧油墩李四带众人去杀狗子,再劫库作路费之用,这一伙众人均已安排妥当,一夜无话。
次日管家窦用回来说:“奴才探听明白,上下使了三百两银子,大庄主不能受屈,散拿散放都有禁卒头照应。”窦尔墩说:“知道了。”众人用完了早饭,大家一齐进城,在天仙观庙内见了马九的表弟,主持道人张妙修,观中预备饭食,众人用毕饭茶,窦尔墩说:“我先到狱中等候众位,呼哨一声为号。”大家说:“我等随后就到。”窦尔墩自己到了献县衙门之内,见了当值的说:“我们瞅窦成大爷,你带我去,我给你银子二两。”当值的说:“我带你去。”到了狱中,叫开门,把禁卒王同叫了过来,说道:“这位他要瞅窦大爷的。”禁卒说:“你贵姓呀,与窦大爷是怎么认识的呢?”窦尔墩久不在家,也无人认识他。都知江湖上有一个窦尔墩,可不知是窦成之弟。禁卒一问,窦尔墩说:“我是他的表弟,也姓窦,你带我进去。”禁卒已然用过钱的,若有来瞅他的,概不拦阻,说:“你跟我来。”窦胜到了狱神庙,见他哥哥散拿散放,并没戴刑具。他本来是被屈含冤,只因本县的少爷乃是酒色之徒,爱上他的女儿,要他应允。他女儿给少爷作妾,就算无事。今要给他屈受,他要与官结了亲之时要报仇,那还惹得起他!故此众人都同他和好,劝他应允。无奈窦成并不应允,禁卒也不敢给他罪受。窦尔墩一见兄长,跪倒叩头说:“哥哥在此受罪,小弟来迟,多多有罪。”窦成说:“贤弟来了,我正盼想您。”
窦尔墩说:“兄长放心,弟有主意。”说着掏出一包银子,约有二十两,说:“禁卒大哥,你拿了去,我给你买一杯茶吃,只求给我二人备一桌酒席,我在此与我大哥坐谈一夜,不知成否?”
禁卒王同一见银子说:“何必费心,今天亦查过狱去了,坐一夜无妨。”少时,送上两盘牛肉,一大壶酒,两盘馒头。王同说:“你们二位喝着吧,我去照应别的事去了。”禁卒去后,窦胜见左右无一人,才说:“大哥,我邀请众位绿林英雄定于三更天来救哥哥出此龙潭虎穴之中,侄女我已派家人预备驮轿,送到关外去找陈子清,叫他把我侄女娶过门去。”窦成点头,二人商议之间,天已初鼓之时。
不言窦胜兄弟饮酒,且说白脸狼马九、笑话崔三这二人施展飞檐走壁之能,进入衙门里面,瞅了瞅大堂后边,东西各有跨院,西院中丝弦之声,有唱词曲之人,声音嘹亮,二人暗进了西院中一瞅,北上房是灯光照耀,内有圆桌一张,上有烛台一支,桌面上摆着干鲜果品各样蔬菜,正位坐着一个少年人,年有二旬,面皮微青,青中透亮,俊品人才,双眉带秀,二目有神,身穿蓝纱小汗褂,官纱中衣,白袜青云鞋。东边坐着两个人,一个三旬光景,又一个二旬以外,西边坐着两个小旦,手拿琵琶弦子,唱的是马头调。这是门公洪升,他最能奉承少爷,今日他叫的两个小旦也是奉承大少爷的两个小旦,一个叫金福,一个叫春来,唱的是叹烟花带病的嫖客,叹十声从良后悔真多情,一嘴嘎哒腔,实在好听,那狗子越听越爱听。笑活崔三有心要进去,又怕那人甚多,无奈在外边等候。里面洪升这厮乃是总办又是门公,他乃是一个破落户出身,少年不得志,现时得了这个差事,他从烟花中买了一个人,是个从良的,今年二十三岁,生得美貌,与大少爷私通。洪升也借了这个媳妇的光,当这个门公总办。大少爷住在他家与他女人睡觉,他躲在衙门假作不知道,真是无耻。白脸狼马九、笑话崔三这两个人见那狗子正在吃酒快乐之时,提刀闯进去,一刀一个,把那五个人都杀了,又到后院,把赃官全家杀死。轧油墩李四等大众与快腿彭二虎、闪电手高奎把银库打开,大家得了银子不少,然后到狱门呼哨一声,窦尔墩与他兄长二人到了外边说:“朋友来了。”众人说:“来了,我等已把狗官的全家都杀了,你我逃走吧。”窦尔墩把门闯开,大家合伙在一处,往外逃走。此时更夫早已知道,报与本城的武警老爷知道,立时调兵,一齐拥到。窦成兄弟带着群人闯东门,砍死门军四个,到了城门之外,听后面喊声大震,追兵马上就到。这时窦宅的两辆驮轿、四乘轿车已等候多时,大家合伙把窦家兄弟送出十里之外。众人说:“二寨主,我等不可跟随出口,你如到了北口外,得了事,千万给我们个信。”窦尔墩说:“众位恩兄,义弟我义气如同青山不改,绿水长流,我要失陪了,他年相见,后会有期。”说罢,自己顺路往古北口去了。到下文书中归家上坟,在昌平州行刺,正遇彭公北巡,这是后话不题。
再表飞镖黄三太在东郊外见窦尔墩已然逃走,大家备酒给黄三太贺喜。住了一夜,三太方要告辞,忽见外边家人黄用来报说:“老太爷,我在各处访问,才知道你老人家在这里。家中夫人生了公子啦。”众英雄齐声叩喜说:“三哥大喜,今天打了窦尔墩,又生贵子,我们给他送个名儿,叫他天霸如何?”黄三太说:“甚好,就叫他黄天霸吧。”大家贺了一天喜,才各自歇息。
次日,李七侯与武成二人告辞回三河县,李七侯保着彭公升了通州知州,这且不提。
单说黄三太与众人分手,各自回家。自己带着季全、黄用到了家内,回想打窦尔墩之事,甚是可怕。又想绿林之中为贼的都是奇男子,大丈夫不过暂时可借道栖身,终无久享。自己甘老林泉之中,有薄田数顷,也可以教子读书。想罢叫秦氏拿出一百两银子,把季全叫来说:“季全,这有白银百两,你拿了去吧,自己随便使用,务守本分。我是把江湖之道撇去了。”季全叩了一个头,从此海角天涯,每逢三太寿日必亲自来叩头。
这一日,黄三太在家中闷坐,家人来报说:“外边有一个扬州人姓何,拿着贺兆熊大爷的信要见面。”黄三太说:“叫他进来。”家人领进那个人来,年约十五六岁,生得豹头环眼,粗眉阔目,四方脸,白皮微青,仪表非俗,身穿蓝绸皮袄,外罩红青宫绸八团龙的马褂,足登白袜云履,见了三太,请了安说:“老前辈,您老人家好哇,弟子我今日有书信相报,乃是飞天鹞子贺兆熊大爷的信。”说着,从怀内掏出来一封信说:“您老人家请看看。”只见封皮上写道:兄黄三太亲启,书由扬州,发名内详。三太拆开一看,不知上写是何言语?且听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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