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九回 九花娘山寨被拷 高通海贪财行窃
话说胡牛儿跪在活阎王面前,说:“老庄主不要动气,小人从实招来。那一日是小人在莲池岛该班,巡查河岛。瞧见对面树林之内,坐着一个小媳妇,年有二十多岁,长得够十成人才,正在那里啼哭。小人带着伙计们过去一问,她今年才二十二岁。她说她是靠山庄的人,她丈夫贸易在外已死,她婆母娘将她出卖,她不愿意,情愿守贞节,自己逃出来。坐在那里啼哭,想要跳河。大众都劝她。众伙计都知道我没成家,想着要给我成全,也是好事。小人我嘴说不愿意,心里却乐不得的将此事成就才好。一问那妇人娘家姓桑,小人说:‘我年方三十九岁,也不算甚大,’那妇人正要跟我走,旁边有一位伙计不答应了,他说他五十多年光棍,要有这个便宜,先得让他,不然他就拼命。小人也不敢滋事,我说:“咱两人抓阄,谁抓着算谁的。’偏巧这阄被他抓着。我二人正在争斗,正赶上五庄主寻查莲池岛,瞧见这妇人长得有几分姿色,说:‘你们二人不便争吵,我将她带去。’这个妇人一听五庄主说要她,本来是五庄主正在青春年少,人才俏俊,她一见就欢喜了。她说句话来,都觉着好听:‘哟,庄主爷呀,你要是救了我,我情愿给你铺床叠被!’我家五庄主说:‘你跟我来。’临走之时说:‘你们大家别白费心,每人赏你们十两银子,不准对老庄主说。如要走漏消息,我要你们这几个人的命!’自那日五庄主走后,至今我等未见他之面,一两银子也未得着。一天忽然来了大同总镇张耀宗来拜望老庄主,他要九花娘,被少庄主将他羞辱回去。今天又来了高通海,堵着山口定要九花娘。这是从前真情实话,老庄主要问九花娘下落,将五庄主叫来一问便知。”
焦振远吩咐叫众人各自归家,这才回头叫道:“焦仁,你去把五儿叫来,我要细细追问于他!”焦振远性如烈火,听说这事是他儿子做的,气得他颜色变更,用力把板凳坐碎。焦仁先把他父亲搀进屋去说:“父亲不便生气,把老五叫来问他。”焦仁这才够奔西院。
书中交代,九花娘自九圣庵逃走,带着她一包珠宝、红货,价值三千黄金。她知道剑锋山难以隐藏,故此来至莲池岛。她戏耍这些河兵,本来长得好,这些河兵一见了她,迷迷糊糊,正遇短命鬼焦信巡查河岛。九花娘一见彼此意味相投,二人这才奔上山寨。焦信本是酒色之徒,把九花娘带到他自己院中,他结发之妻刘氏也不敢管他。九花娘跟他也未说实话,她就说她姓桑,父母双亡,无依无靠,焦信认以为真,决想不到她是谋害亲夫,杀伤人命,在案脱逃,拒捕官兵,情同叛逆之人。九花娘这天晚上正与焦信喝酒,忽听外面传来锣鼓声,焦信出去询问庄兵,方知道彭钦差派差官要讨九花娘,他自己心中就有些害怕。回到房中,见了九花娘,他就说:“老九,原来你是谋害亲夫的九花娘,这个乱子你可给我惹大了。”九花娘说:“我不是,你不要疑心。”二人正在说话,听外面叫老五,说:“老爷子等你,你这个乱子真惹得不小。你把妖妇九花娘隐藏在你房中,……哎,我说了你半天怎么还不出去?老爷子在上房等你呢,你这事瞒不住了!”吓得焦信战战兢兢,怕他大哥进房来把九花娘堵在房内。焦信说:“大哥,别进来;你弟媳妇正洗脚。”那大爷一听就愣在院中,转身回到大厅,瞧见焦振远,另换个凳坐着。焦仁说:“我方才到老五院中叫他,他说我弟妇在房中洗脚,孩儿不能到房中去。”焦振远说:“好,你去到后面,把你妈叫来,连你媳妇并焦义之妻,叫她们娘三个到五儿院中去翻去。”此时,焦信吓得浑身战战兢兢,说:“你快把包袱收拾起来,快逃走。我今天不定死话,我家家法甚严,我父亲打人是不准人劝的。”九花娘一听,说:“一日夫妻百日恩,百日夫妻似海深,我自从来到这里,多蒙五庄主待我恩重如山,我焉忍舍你一走?”娇滴滴地位住焦信直哭。焦信本是酒色之徒,他怎见过这个?酒不醉人人自醉,色不迷人人自迷。便说:“老九,我也舍不得你,无奈今天这事万不得已!”九花娘说:“你今天也不必去见爹爹,我亲身去见他,管保你没事,咱二人做一对太平夫妻!”
书中交代,她并非有情有义之人,一则她无处投奔;二则她要借着焦振远人情势力,来庇护她的性命。故此与焦信恋恋不舍。焦信头一节,贪她貌美;二则被九花娘蜜语甜言所迷。
九花娘拿着包裹够奔大厅,焦振远正要叫他妻子儿媳去翻九花娘,只听外面有脚步声,帘子一起,进来一个年轻少妇。高通海正在后窗外趴着,瞧得甚真。只见由外面进来九花娘,身量不高不矮,头梳盘龙髻,带着几只玉簪、耳坠,竹叶梅钳子,鬓边斜插粉白牡丹,衬着一张粉红脸膛;眉舒柳叶,唇缩樱桃,端端正正,果然风流女人,真正俊俏品貌。上身穿一件鸡心白汗褂,品蓝缎子中衣,系着一条银红色汗巾,上边金线拉着蝴蝶;足下窄窄金莲,红缎子宫粉香鞋,绿带月白裹足。一对金莲,只有二寸有余,真是又瘦、又小、又尖。手中拿着包裹,来到焦振远面前,真是娇滴滴声音婉转,软却却万种风流,说:“公爹在上,小妇人桑氏叩头。”焦振远说:“你是何人?”“你老人家要问小妇人,娘家姓桑,小妇人排九,只因丈夫故去,我婆母逼我改嫁,小妇人不允,她私自叫媒人转卖。小妇人偷着跑在外边,来到莲池岛,意欲跳河。恰好遇见你五儿子,倒是一番善念,将小妇人救在家中。我无恩可报,情愿铺床叠被,伺候五庄主。他不敢回禀你老人家知道,因此我特意前来面见你老人家。”活阎王接过九花娘包裹一看,夺人眼目。焦振远说:“你这包裹,哪里来的物件?”高通海在外面瞧得真真切切,心说:“这都是傅国恩克扣军饷所来之物。今天我看焦振远如何发落于她?”
不言高通海在后面暗想,单说焦振远说:“桑氏,这包裹是哪里来的?”九花娘说:“这乃是家中所藏之物。”焦振远说:“你家当家人活时,作何生计?”“是做小本经营。”焦振远说:“既是小本经营,哪里来的这些珠宝?明明你是谋害亲夫的九花娘。今天你在我跟前花言巧语,焦仁、焦义拿绳子把她捆上,吊在房宅之上,待我今天拷问于她!”焦仁、焦义就将九花娘吊将起来。焦振远站起身来,拿起霸道棍说:“你说了真情实话,我并不打你。不然,我把你生生打死!”九花娘把心一横,心说:“就是把我打死,也不承认!”九花娘嘴里求饶说:“老庄主暂息雷霆之怒。”焦振远照定九花娘“吧吧”,一连就是几棍,打得九花娘浑身是血。焦振远猛然回头一看,只见包裹、烟壶都不见了踪迹。
原来是高通海在后窗户一看焦振远拷问九花娘,他自己一想:九花娘包裹里总值三千黄金之数,莫如我今天偷盗在手,也不算我白来。他见活阎王焦振远手拿霸道棍打九花娘,眉头一皱,计上心来。瞧瞧这窗棂太小,那包袱拉不出来,他拉出短刀,借着焦振远打九花娘一下,他砍一下。他连打九花娘十余下,高通海已把窗棂砍断,伸手将包袱、烟壶拿出来。高通海心说:“千万焦振远别瞧见,他要瞧见,我准得被获遭擒。焦振远的脚程一日行二百余里,那如何是好?”正在心中犹豫,焦振远猛二回头,瞧见窗户砍开,一包袱珍珠宝物、烟壶全然不见。焦振远说:“焦仁、焦义,抄家伙拿贼!”他父子三人蹿上房去,料高通海难逃性命。要知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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