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二十九回 亚侠女在家中比武 山西雁三千户招亲
且说徐庆的主意,要到后头与姑娘比试。徐良虽不愿意,又不敢违背父命,只得点头应允。李珍、阮成二人不知什么事情,有阎齐告诉了二人这段情由,两个人都说,我们今天可来着了,平时她会欺负咱们,这可叫她领教领教罢。原来这两个人,也是素花、英云手下的败将,如今一听姑娘要与徐良动手,全都愿意看着姑娘输了,他们好趁趣。众人随往后边去。李珍、阮成问徐良:“你知道我盟兄事情吗?”徐良说:“我知道。”就把白菊花镖打总镇,郑天惠投开封府,后上鹅峰堡讨药,受白菊花一镖,白菊花打死师妹,逼死师母,逼死师父,郑天惠怎么发丧,如此这般,说了一遍。二人一听,咬牙切齿说:“天下竟有这样丧尽天良之人!天地间就没有个循环报应不成?”徐良说:“别忙,报与不报,时辰未到,恶贯满盈,自然必有个分晓。”随说着,就到了后面,一看五间上房,东西配房,极其宽大的院落。正芳引了徐庆,见了亲家母,然后把徐良叫过去,与伯母行礼。李珍称舅母,阮成称师母,行礼已毕,皆因天气炎热,就在院中看了座位。郑氏冲着徐庆说:“我的小儿,太庸愚不堪,蒙老师朝朝暮暮,劳心劳力,实在我们夫妻感激不尽。”说毕,深深与徐三爷道了一个万福。徐庆一生,最怕与妇人说话,人家说了多少言语,他一语也不答,也就作了一个半截子揖。又与徐良说:“这位贤侄,刻下作的是什么官?”徐良说:“我是御前带刀四品护卫。”老太太说:“如今到我们寒舍,必是找你天伦来了?”徐良说:“正是。”就把相爷失印的事情,说了一遍。回头又与阎正芳说:“看这位贤侄,堂堂相貌,仪表非俗,真称得起是将门之后。你我儿女之事,可曾对徐公子提过没有?”阎正芳说:“提起咱们姑娘,她有多大本事?如居井底,不知井外乾坤多大,她会三五个招数,那么敢称与人家比试,无非叫徐侄男替咱们教训教训她,从此就也不狂妄了。”徐庆说:“千万不可那样言讲,就请出姑娘来,叫小子过去,让姑娘打他两拳,踢他两脚,就算完了。”转面来又对徐良吩咐:“少刻你姊姊出来,打你几下,踢你几下,不许你抢上风。你打她一拳,我给你一刀;你踢她一脚,我也是给你一刀;你踢她一个筋斗,我把你乱刀剁了。”徐良说:“阎大爷你瞧,我还活得了活不了啦?我要碰着我姊姊一点,我就是个剐罪。”阎正芳说:“别听你父亲言语,全有我一面承当。”阎正芳叫婆子请姑娘,由东院把姑娘请出来。
姑娘来的时节,是穿长大衣服,珠翠满头,环佩叮当,看看临近。阎正芳叫她见过徐叔父,然后见大哥。徐良说:“不能,这是姐姐。”后来一问,两个人,全是二十二岁。姑娘生日,比徐良大五日。李珍、阮成也见过姑娘,然后上阶台石。老太太是在廊檐底下坐着,他们大众在院内坐着。姑娘来在老太太身后一站。徐三爷说:“侄女,就是为你兄弟说会掌心雷,姑娘心中有些不乐,你就更换衣服,快来打他几拳,踢他几脚,我就爱看姑娘们玩拳踢腿。”老太太说:“姑娘换衣服,与你的哥哥领教领教去罢。”阎正芳也说:“徐侄男脱衣裳。”徐良就把袖子挽起来,衣襟吊好,此时姑娘身临切近,却脱了长大衣服,摘了花朵簪子,又用一块鹅黄绢帕,把乌云罩住,身上穿一件桃红小祆,西湖色花汗巾,大红缎子弓鞋,生得柳眉杏眼,樱口桃腮。徐良抱拳连连说:“姊姊手下留情。”徐庆说:“小子,我告诉你的言语,你可牢牢紧记。”徐良答应。两人留出行门过步,往当中一凑,将要挥拳比武,姑娘微微一笑说:“我问你,昨日晚间,在店中吃醉了酒,在床上睡觉,有刺客去,你怎么醒的?”徐良说:“皆因床往上一抬,底下有人说,有了刺客,我才醒的。”姑娘说:“若要不是那人将你叫醒……”徐良说:“我就死于那刺客之手了。”姑娘说:“你可知道那人是谁?”徐良早已领会,说:“莫非是姊姊救我的性命?”就深深一恭到地,说:“咱们不用动手了,你是救命恩人,要没有你,我早已死多时了。”原来姑娘到阎家店,由东夹道往前一走,就遇见金永福、金永禄将要下房来。徐良可巧出去,她就钻入房中,那灯也是英云吹的,后来见刺客要结果徐良的性命,姑娘一想,这个人打死虎,与这一方除害,自己在这里,见死焉能不救呢?这才把床往上一抬,大声一嚷:“有刺客到了。”姑娘想着,要与徐良较量,看他这个掌心雷怎么使法,故此这才就把衣服抱走,第二天用青竹竿挑出镖囊去,特意招他前来。如今交手,提起昨晚的事情,徐良连连与姑娘道劳,不敢与姑娘交手。小姐说:“你把掌心雷发出来我们看看。”徐良说:“实在不会。”姑娘说:“你不会,那虎到底是怎么治死?”徐良说:“我先打它一镖,后砍它一刀在胸膛之上,方才结果虎的性命。那是我信口开河,姊姊何必认真。”徐良一定不动手。徐庆说:“就陪着你姊姊走个三两趟,还不行吗?”徐良无奈,说:“姊姊手下留情。”姑娘也不答应,二人这一抡拳比武,施展平生武艺,蹿奔跳跃,闪转腾挪,蹿高跳远,形若耗子,恰似猿猴躯身的溜溜乱转。姑娘用了一个进步连环腿,将徐良腿兜住,往上一挑,徐良噗咚坐在地下,说:“姊姊,我输了。”姑娘一笑,也没到屋中穿衣裳,直奔东院去了。徐良说:“好本事,比我强够万分了。”阎正芳说:“贤侄,除了你伯母不懂拳脚里的事情,剩下哪个不是行家?你赢了她几手,她不认输。嗣后你让她这一把,她还不知道。可见得本领差得太多。总是贤侄容得让得,称得起量大宽洪。”回头又叫阎齐:“告诉你姊姊去,她早就输给人家了,叫她别自夸其能,她身上还带着土呢!”徐庆说:“算了,只要侄女不生气就得了。”阎正芳同着大众,仍然奔前面厅房。同着徐三爷刚走不远,婆子又把他请回去,说:“安人请说话。”阎正芳叫李珍、阮成,陪着徐家父子,前边厅房内去坐。
阎齐上他姊姊院中,丫环正给小姐打来脸水,姑娘很觉着洋洋得意。阎齐进去,说:“姊姊你算赢了罢,把人家东西还给人家罢!”姑娘说:“不算我赢了,还算我输了?不是苦苦求饶,教他带点伤儿我才罢手。”阎齐说:“你拿东西来呀!”姑娘说:“短不了他的物件。”叫玉梅把箱子打开,把衣服袖箭,飞蝗石口袋,大环刀,全都交给阎齐。阎齐把衣服裹着刀,往怀中一抱,说:“姊姊,你看你胁下,是哪里来的土哇?”姑娘一看,说是方才蹭的。阎齐又说:“有土也蹭不到那里去,你再看你右胁,你两个膝盖的左右,中衣上,难道这几处,也都是蹭的?”姑娘一瞧,纳闷说:“怪呀!”阎齐说:“论动手,你早输给人家了,别不害羞了!”姑娘一听,羞得满脸通红,哇的一声就哭起来了,往里屋中一跑。玉梅说:“大爷这是何苦?我家小姐高高兴兴的,满让你看了出来,也不便说呀!”阎齐抱着衣裳,直奔前面,到了厅房,徐良在那里磕头哪。原来是安人把员外叫住,与员外提姑娘的事情,说:“我的女儿,如今已然二十二岁了,终身尚且未定,咱们这里,找不出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来。看这个徐公子,虽然貌陋,现任的官职,我虽不懂得武艺,见他也不在咱们女儿以下,我打算要把女儿给他,不知你意下如何?”阎正芳说:“我一见徐良,就有这个意思,倒怕你不愿意。如今你既有此意,这是很好的一门亲事。”夫妻二人商量妥当,方才出来。见了穿山鼠徐三爷,就将女儿要给徐良的话,说了一遍。徐庆哈哈大笑说:“亲家,我那小子,长得十分貌陋,如何比得过姑娘去?你要愿意,我是求之不得。”阎正芳道:“亲家,不必太谦了,你我就是一言为定。”徐庆最是性急的人,叫小子过来,与你岳父叩头。山西雁暗暗着急。自己明明知道,在二友庄定下了一个,再要定一个,人家焉肯给作二房,日后人家岂能答应,说:“爹爹你老人家出来,我有几句言语。”徐庆说:“小孩子,人家父母与你定亲,你说使不得,你知道什么,过来与你岳父磕头。”徐良无奈,只得过来,与阎正芳磕头行礼已毕,大家道喜,将要摆酒,外面号炮惊天,家人进来报说,襄阳王反到这里来了。要问后事如何,且看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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