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二十五回 冲霄楼智化逢凶化吉 王爷府艾虎死而复生
且说黑妖狐智化与小诸葛沈中元,二人暗地商议,要去王府盗取盟单,背着大众,换了夜行衣靠。二人到了王府,直奔冲霄楼。沈中元巡风。智化盗取盟单,正伏在悬龛之上,只听上面“咔嚓”一声,下来一口月牙式铡刀,此时万万也来不及躲闪,明知此刀一下,必定拦腰铡为两段,就把双眼一闭,咬着牙关等死。只听得“当啷”一声,智爷以为他腰断两截,慢慢的睁眼一看,不觉着疼痛,就是不能动转。列公,这是什么缘故?皆因它是个月牙式样,若要是铡草的铡刀,那可就把人铡为两段。此刀当中有个过垄儿,也不甚大,正对着智爷的腰细,又遇着解了百宝囊,底下没有东西垫着,又有背后背着这一口刀,连刀鞘带刀尖,正把腰节骨护住。两旁边的钞包,尽教铡刀刃子铡破,伤着少许的皮肉,也是鲜血直流。智爷连吓带气,不觉肋间疼痛。智化命不当绝,可把沈中元吓了个胆裂魂飞,急晃千里火,只见里边尘土暴起,赶紧纵上佛柜,蹿上悬龛,以为智爷废命。智爷说:“沈兄,我教刀压住了。”沈爷说:“可曾伤着?”智爷回答:“少许伤着点皮肤,不大要紧。”沈爷道:“这边倒有个铁立柱,我抱着往上一提,你就出来了。”智爷连说:“不可!我听白五弟说道,每遇这样消息,里头必还套着消息。”沈爷说:“难道你就这样压着不成?”智爷说:“你先下楼去,找你师兄的宝剑,或欧阳兄的宝刀,拿来我自有道理。”沈爷说:“你在这里压着,我一走,倘若上来外人,你不能动转,我如何走得?”智爷说:“你不要管我,你取刀剑去为是。”沈爷下了悬龛,只得依着智爷的言语,出了楼往外向南一看,方才见那楼下之人,尽是往外去的,口中乱喊拿人。沈爷不知什么缘故,不顾细看下面,一直扑奔正西。正要将软梯放下,忽然见西北来了一条黑影,渐渐至近,见那人闯入五行栏杆,细看原来是艾虎。
你道艾虎从何而至?皆因他在西院内暗地所见智化、沈中元商量的主意,等着他们换好夜行衣靠,容他们走后,自己背插单刀,也蹿出上院衙,施展夜行术,直奔王府而来。来至王府,不敢由正北进去,知道沙老员外他们埋伏在树林之内,若教遇见,岂肯教自己进去!也不敢由东面进去,知道也有巡逻之人,倒是由顺成街马道上城,自西边城墙而下,脚踏实地,一直的奔木板连环,由西北乾为天而入,进的天地否,脚踏万字式当中黄瓜架,直奔冲霄楼而来。渐渐临近,一看全是朱红斜万字栏杆,一层一层,好几个斜马吊角,好几个门,不分东西南北。他焉能知晓,按五行相生相克,进了西方庚辛金,走的东方甲乙木,绕的中央戊己土,绕了半天,心中急躁,不知这是什么地方。随手背后拉刀,把栏杆“咔嚓”乱砍了一回,赌气把刀插入背后,回手掏出飞爪百练索,搭住栏杆,往上就导。导上约有七八尺高,上面有人叫他说:“下面可是艾虎?”他就紧握飞爪百练索,眼看上面栏杆,往上问道:“沈大哥呀?”沈中元说:“不错。”你道艾虎怎么管着他叫大哥?先前叫大叔,此时是打甘妈妈、兰娘那么论起。沈中元说:“艾虎,你这孩子怎么来了?”艾虎说:“你们的主意,我早听见了,我见一面分一半。”沈中元说:“你师父都叫铡刀铡了。”艾虎一声哎哟,一撒手,咕咚一声,躺在地下。沈中元吓了一跳,赶紧放软梯到二层,放二层的软梯到了平地,把艾虎往上一抽,朝脊背拍了几掌,艾虎才悠悠气转。艾虎睁开二目,坐于地上放声大哭。沈中元说:“师父又没死,你为什么如此?”艾虎说:“你不是说我师父叫铡刀铡了么!”沈中元说:“原是个月牙铡刀,把他压在底下,不能动转。”艾虎说:“你为什么不说明白了?”沈中元说:“你没等我说完,你就死过去了。你这孩子,造化不小,不是遇见我,你性命休矣。”艾虎问:“怎么?”沈中元说:“你拿绒绳挂住栏杆,必然拿胳膊肘撑住,跳身上去,那上头有冲天弩,定射在你胳膊之上。那弩箭全是毒药煨成,遇上一支,准死无疑。”艾虎说:“我师父现在哪里?”沈中元说:“就在冲霄楼上。你来的甚巧,你师父打发我取宝刀宝剑,我正怕走后上来王府之人,你师父有性命之忧。你去找宝刀宝剑,我回去看着你师父。”艾虎说:“我得先去看看我师父,然后去取。”沈中元说:“你先取来,然后再看不迟。”艾虎说:“我总得先看看师父,然后再去取。”沈中元无奈,先帮着艾虎爬上软梯,自己也到了上面。卷上软梯,二人又上了三层软梯,把三层的卷起,同到楼门,晃千里火,艾虎先就蹿上去了。隔扇一响,智化连忙问道:“是谁?”艾虎答应:“师父,是我。”智化哼一声说:“你这孩子,多么任性,连我在冲霄楼上,都受了两次大险。”沈中元说:“他来的正巧,或者教他看着你,我去取刀剑,或者教我看着你,他去取。”智爷说:“既然这样,教他去取。”艾虎说:“师父还用取刀剑?我把这铁柱一抱,你老人家就出来了。”智爷说:“胡说!哪能这么容易,快去取来。”艾虎答应,飘身下来,沈中元当路放下两道软梯,带他出五行栏杆,脚踏万字出南门走火风鼎,至木板连环以外。艾虎一愕,心里思忖:也不知义父与云中鹤他们现在哪里,王府地面甚大,哪里去找?忽然听见东南方杀声震耳,火光冲天,艾虎直奔前去。绕过前边一片太湖山石,只见灯笼火把亮子油松,照如白昼,艾虎就知道是大众在此动手。背后拉刀,杀将进去,磕嚓磕嚓乱砍。王府的兵丁,闪开一条道路,艾虎闯了进去。
镇八方王官雷英,金鞭将盛子川,三手将曹德玉,赛玄坛崔平,小灵官周通、张宝、李虎、夏侯雄,迎面之上,是北侠欧阳春、云中鹤、南侠展熊飞、双侠丁兆蕙、钻天鼠卢方、彻地鼠韩彰、穿山鼠徐庆、圣手秀士冯渊,这些人均陷在冲霄楼的下面,盆底坑的上头,被上面雷英,用火攻烧得无处躲避。四条地沟,有一百弓弩手,早教雷英调将出去,盖上木板,还怕不坚固,又压上石头,派兵丁在上面坐定。里头的人要想出去,比那登天还难。圣手秀士冯渊带领众位闯入四面,正南正北正东正西都有木板盖着,干自着急,不能出去。卢爷叹道:“五弟呀,五弟,你活着是个聪明人,死后应当是个聪明鬼,我们大家与你报仇雪恨,你怎么不显一点灵,下一阵雨?”云中鹤说:“无量佛!我有了主意。只要大家命不该绝,随我走,就可以闯将出去。若是大家命该如此,这回,可不用打算出去。”北侠说:“计将安出?”云中鹤说:“随贫道来。”北侠跟在后面,大家鱼贯而行,扑奔正南。云中鹤在前直走,到了上面压木板之处,云中鹤回头叫道:“欧阳兄,助贫道一臂之力。”北侠点头,所苦者地道窄狭,不能并立二人,北侠从魏真肩头之上,伸过一只手去,云中鹤用手叭叭叭连拍木板,就听上边有人说:“老二你瞧,他们底下拍这个板子呢,正在我坐的石头底下。”魏道爷又换了个地方,叭叭叭又拍几下,上面人言:“我这屁股底下,可没有石头,又挪在这里响呢。”魏道爷用宝剑尖认定了这个地方,用力往上一扎,就听见哎呀一声叫唤,噗咚一声响动,剑尖正扎在那人屁股尖上。道爷把宝剑抽回。北侠也用力朝上一推,上面那块木板一起,云中鹤纵上来,用宝剑乱砍众人。北侠等也就蹿上来,一阵削瓜切菜相似,把那些弓弩手,砍得东倒西歪。也有漏网之人,飞奔八卦连环堡之内,将信息传报于雷英。雷英一闻此言,大吼一声,率领众人出冲霄楼,杀奔前来,正遇北侠,大家杀在一处。王府各处兵丁,尽行来到,各举长短的单刀,点着火把灯笼,往上一拥,喊杀连天。正在杀得难解难分的时节,正北上一声大喊,只见那人手中刀上下翻飞乱砍众兵丁,原来是艾虎取宝刀宝剑来到。见北侠与众人正在交手。宝刀宝剑乱削长短家伙,就是金银铜铁四条鞭不敢削,因它甚粗,怕伤了自己的宝物,其余兵刃,挨者就折,逢着就伤。正在动手之间,艾虎由正北闯进来了。北侠是夜眼,早就看见艾虎杀将进来,遮前挡后,手中一口刀,闪砍劈剁乱砍众人,好似生龙活虎,北侠又是恨又是爱。只见他杀奔前来,用左手将北侠一拉,杀奔正北去了。北侠暗暗纳闷,也就杀将出来。离动手处甚远,艾虎方才说道:“义父,我师父现在冲霄楼,被月牙式铡刀压在底下,教我前来寻找义父,将你老人家的刀,拿去解救我师父。”北侠一闻此言,吃一大惊,说:“你说此话可真!”艾虎说:“孩儿焉敢撒谎。”北侠说:“既然如此,将我刀拿去,但有一件,你也知道,我全仗这一口刀。你救了你师父,赶紧回来,倘若来迟,我使你这刀不顺手,我要死在他们手里,如同死在你手里一样。”艾虎连连点头,将自己刀交与北侠,把七宝刀换将过来。北侠二番又杀将进去。艾虎得了七宝刀,洋洋得意,救师傅去了。艾虎正要扑奔木板连环,迎面之上来了两个人,挡住去路。艾虎细看,却是翻江鼠蒋平,白面判官柳青。若问两个人怎么出得地沟,且听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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