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十三回 冯校尉柁上得剑 山西雁楼内着急
且说冯渊在后窗户听他们说话之间,忽然被她知觉了窗外有人。冯渊吓了一跳,打量着要跑将下来,就听窗户外头哗啷链子一响,打在背脊之上,哎哟一声,噗咚躺下来了,立刻被四马倒攒蹄捆上。金仙携着来至屋中,往地下一扔,回手把链子槊往墙上一挂,也不理那个人,又与王玉说话。冯渊这才明白,她看见的是前窗户外头有人,不是看见自己,倒要看着她怎么办法。王玉瞧见那个人,就急说:“妹子,拿着这个人怎么办法?”地下那人是苦苦的哀求:“大妹妹饶了我罢,再也不敢往这里来了。”你道这人是谁,这人就是赫连方。皆因他看见过王玉上这里来,他就心中一动,就疑着两下私通。今日正要摆酒,见王玉一扭身出来,他也跟下来了,果然见王玉跳进红翠园,他也就跟进来了。赫连方苦苦求饶,姑娘不理他,又哀求王玉说:“王三哥,你与我讲个人情罢。”王玉尚未开言,只见姑娘从壁上把刀摘下,咔嚓一声,结果了赫连方的性命。叫小红过来,把他埋在竹林后面,丫鬟照样办理。金仙又说:“三哥,你打算什么主意,我哥哥擂台事败,要是被人拿去,必然解往京都,咱们找个要路,劫抢囚车,或上京都劫法场。”王玉说:“正好我有一个朋友,是商水州黑虎观里的老道,要在那里等候,正是上京的咽喉,要劫囚车,叫他打发小道出去打听,那时一到,你我可劫囚车;若是要劫法场,咱们巧扮私行,扑奔京都,打听哪门外头行刑,咱们就在哪门外头找店住下,那时差使一到,我们舍死忘生,劫救哥哥。倘若二位哥哥有性命之忧,我们三个人一同扑奔朝天岭,约会大众,必要给哥哥报仇。”姑娘说:“但愿无事才好。”冯渊把这些话全记在心内,不料底下有一个人把他双腿抱住,往下一揪,冯渊不敢挣扎,恐怕屋中听见声音。不料被那人夹起来就跑,可巧门也开着,来到树林撒手,将他扔在地下,噗哧一笑。冯渊这才细瞧,往起一纵身躯,用手一指,说:“你这孩子,真把我吓着了。”你道这人是谁?原来是天彪。
白昼之时,天彪一算,今天十四,明天就是十五,亲身至公馆,打听请刘志齐的信息,那时冯渊还没到哪。蒋爷告诉他一套言语:不管刘先生到与不到,今天晚间,总要去人。又告诉他:“明日正午,团城子东门外头,给你预备下三辆太平车,容大家上擂台之后,你带着你两房妻子,连你岳母,并带些细软东西,归奔信阳州,你也不用管擂台与公馆之事。回家办理妥当,不用上南阳,你上京都开封府,奔我们校尉所中相会。”天彪领了蒋爷这些言语,回来告诉龙爷、史爷。晚间出来,到后面照料照料,就见有两条黑影,直奔红翠园,他也奔红翠园而来。将上墙头,就见赫连方被他们拿到屋中,吓得自己也不敢趴墙头,直奔后面而来。见后面窗户那边,还趴着一个人,细细一看,原来是冯渊。小爷疑着冯渊贪看姑娘不肯下来,思量吓他一吓,这才把他夹到树林,说:“冯老爷,你怎么看着两个姑娘,一点儿不动?”冯渊说:“你这孩子,有这么闹着玩的?我哪里是看姑娘哪,我是看她们杀人,听她们说要紧的言语来着。这两个丫头的厉害,吓得我也不敢动了。”天彪说:“冯老爷到底作什么来了?”冯渊说:“我是请冠袍带履来的。”小爷说:“因何不去请去?”冯渊说:“我不认识路,你把我带了去罢。”天彪说:“使得。”天彪在前,冯渊在后,来到藏珍楼那里,叫冯渊进去。天彪往正东跑下去了。冯渊一跃身,蹿入矮墙之内,将要扑奔藏珍楼,见前边许多人在那里。徐良眼快,说冯渊来了。冯渊身临切近,说:“我来迟一步,就赶不上见一半分一半了。”徐良说:“臭豆腐,你上这里作什么来了?”冯渊说:“醋糟,你上这里作什么来了?”原来是展爷带领小四义,将至矮墙,大家正欲往内蹿,艾虎低声说,别忙,有人追下来了。徐良叫他下来,大众没奔藏珍楼去,都在墙下一蹲,可巧冯渊进来。别人还可,惟有徐良见着冯渊,两个人就得口角分争。展爷说:“冯老爷,来就来罢,我们破楼要紧。”大家扑奔藏珍楼。
到楼门以外,大家一瞅,全是呆怔怔的发愣。就只见七层台阶上面搭着一板,类若木板桥一般。铜龙的龙须,坠落在台阶之下。藏珍楼三个字,不知被什么人砍于地下,两扇门也坠落地下去了。往里一看,黑洞洞的,看不真切。展爷说:“不好了!”回头叫徐良:“我们来迟了,此楼不知什么人所破?大概万岁爷冠袍带履,又叫别人得去了。”小四义一个个面面相觑。徐良说:“展大叔,我们到内面一看,便知分晓。”展爷点头,仍是南侠在前。便将千里火亮了出来,上木板桥,然后告诉大家,到七层台阶,不用害怕。众人说:“我们都知道。”展爷等进了头门,把千里火一晃,见二道门,藏珍二字削落在地;又看坑中,那个巨鬼躺在里面,头上三角尽皆削掉;叉头砍落,尽剩叉杆。东西两条铁索子,俱都削折。展爷心中纳闷,这是何人办的事情?又到五福门,五个铜福字俱都削落在地,那根柱子上,金莲花削落,桌面上刀也削落,桌子前边,起了一块翻板,长够五尺,宽够四尺,往下一看,如同一个黑坑一般。西面那块翻板未起。又至四道门,堆金积玉觅宝门七个字,尽已砍落,门帘幔帐俱都扔在地下,当中四扇隔扇,里面弩箭俱都发尽,四面隔扇大开,进了里面,单有一个四方黑窟窿,倒下台阶。徐良要在前面走,展爷不放。徐良说:“展大叔,侄男猜着了,准是我智叔父破的楼。”展爷问:“怎么见得是他?”徐良说:“我们临来之时,他说你们去罢,请冠袍带履,不费吹灰之力,必是他老人家先来了一步。展大叔请想,这话内岂不有话么?”展爷说:“如若是他还好。”随说着话,鱼贯而行,由梯子一层层直到了平地,只见正北有扇大门大开,进了大门,东西两边小门俱是一层层的扶梯。展爷思想,这楼图画得明白,这两个小门,万万进去不得。又见正北上有一个月洞门,上面横担着一口大铡刀,冷森森的刀刃冲下。徐良就用手一指,说:“请看,在这里写着哪!”就在月洞门上垂首,贴着一个黄帖儿,黄纸写黑字,半正半草,写着:箱子中有宝,柁中有剑,由此处上楼,无别险地。这帖儿上的字,却是智爷的笔迹。展南侠一看不错,暗暗称道,真是奇人也。原来智化早就打好了这个主意,自己涉险,让他们得功,故此展爷进来看见字帖,就知道智爷先到。徐良用大环刀,把那一口铡刀砍落,大众方才上去,将至楼上,展爷就奔了箱子而来。冯渊一眼就看见,柜上挂着这口宝剑,纵身用手揪住剑匣。往上一抖,把剑摘下来,双手一捧,死也不放。徐良一见,二目圆睁,顺手就抢。若问这口剑肯给与不肯给,且听下回分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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