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使笑话九则
《莼乡谩录》云:“李伯行为日本钦使时,一日开茶会,其随员查益甫者,见西人送茶与西妇,盖素识者也,查亦贸然送一盘与一妇,妇见系华人,勉受之。未及接得,查忽缩手,又不与之,大笑而去。及跳舞时,查一人独自乱跳,西人为之捧腹。
又王某为日使时,横滨领事为黎庶昌,与学生监督林某,同赴日皇之宴会。二人不欲食西菜,乃相语曰:“惟水果尚为可口。”两人乃各饱吃柿子多枚,以至满手满脸,狼藉不堪,人皆捧腹。及至入园食物时,因椅少,惟妇人有坐位。有一妇因起身接物,二人者即于其后拖其椅以自坐,妇未及知,复坐致倾跌于地。杨某为比使时,比国适开博览会,杨将中国小脚鞋及烟具等种种恶陋之物,送往陈列,且自以为得意。任满回国,适与考察宪政之五大臣同舟,一日大餐时,杨忘其所以,以辫盘旋于额,各西人皆顾之而笑。端午桥欲告之,而恐其不悦,乃询曰:“足下刚由厕所来乎?”曰:“否。”曰:“吾见公之辫盘于额,以为从厕所来耳。”杨乃自觉,急除之下。又尝自题小照云:“大有武乡侯气象。”又好作诗,同人莫不笑之。
张某为英国钦差,常亲自上街买小菜,其使馆中房屋一切,龌龊万状,不堪入目。其大厅一间,所谓宴会之处也,卧榻设于斯,饭间设于斯,厨房亦设于斯。自汪伯棠接任后,英人云:“日来始得瞻仰贵馆之丰采”云云。其平日无一客到可知矣。
崔国因之鄙陋,全国人皆知,然未得其详。吾国人见轻于外人,崔实为罪魁。当其家眷盗酒馆之手巾,为西人搜出后,因此钦使为盗之风声,遂传于环球。上亦知之,故惩以革去二品顶戴之罪。其在英时,夫人专为全馆上下诸人洗衣,而收所洗资,其裹脚带飘飏于使馆门前,英人见白色长带随风荡漾,以为中国有何丧事,使人来探问,始知为脚带也,西报中为照片揭载之。又不自开火食,惟附食于翻译李一琴之处,每见酒瓶、荷兰水瓶等,必拾而藏之。使馆中人,往往以空瓶及绳索橘皮等置之门外,以待崔来,崔见即拾去。置之不已,崔则拾之不已,且毫不知倦。察其色,似喜不自胜者,真可怪已。
许某使比时,偶与妇人之老者同座,则置之不理。而专使译人与少妇攀谈,少妇多厌之,翻译极以为苦。笑话怪象极多,不能尽述云。
钱钦使念劬云:“十年前随某公使为参赞时,初莅法国,包定火车头等厢房一间。夜分,公使忽腹泻,如决三峡,满裤淋漓。公使一时性急,乃以指甲抓剔裤间之粪,而弹之有声,于是满车皆作星星之粪点。及钱醒,始告之,钱自解一裤,易其污者,掷之车外。又取他物,抹去所弹之粪点,忙乱至天明,不能复睡。报纸未得喧传,实赖此半夜擦抹之功。更幸系包定一舱,舱内无外人,否则不可设想矣。”
又云:“吾国驻美某公使,避暑来法。适值某公爵夫人开筵会,钱为之介绍入座。汤毕,侍者捧鱼一大盘由厨房出,香味扑鼻,盖某河中最难得之鱼。主人正在演说此鱼之美及厨司烹调之得法,座客正作朵颐之想,捧鱼者首至公使手侧,以待公使之取鱼。公使初未之知。时适喉中痰满,呼咯一声,回首欲吐于地,不意不偏不倚,正落鱼盘之内,座客大哗。公使逃席去,钱亦抱惭不置云。”
外洋公司轮船,凡在一二万吨以上者,其大小便所,悉男女有别,不得错乱。吾国有某某参赞者,随某公使往欧洲。参赞貌白皙,好修饰,因之未留须。一日欲入厕,推门入,则先有人在,见其面洁如玉,唇朱如樱,乌辫垂垂,纱衫宛宛,疑为女子之误入男厕也,为之殷勤握手,携入女子厕中。不意女厕中,有一妇识其为中国参赞员也。不禁大笑。乃为之语曰:“君是吾辈同类耶?抑闻贵国有所谓宦官者,与女子相似,君毋乃是耶?且欧洲女子,近求选举权而不可得,而支那女子,竟得为外交官,吾辈当开会欢迎矣。”参赞大窘,数日不敢入厕。至使署后,急为留须,今已于思于思,非复如前日之妩媚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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