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折
鄭廷玉(亦作庭玉),彰德(今河南安陽市)人,生年月不詳。元·鍾嗣成《錄鬼簿》把他列入“前輩死名公才人,有所編傳奇行於世者”類,名次排在漢卿、高文秀之後,位居第三。在其名下,共著錄劇二十三種。鄭廷玉究竟創作並流傳下來多少雜劇,來說法不一。明·朱權《太和正音譜》著錄二十種,明·臧晉叔《元曲選》收錄四種,《脈望館校本古今雜劇》收錄六種,《孤本元明雜劇》收錄種《元刊雜劇三十種》收錄二種,王國維《宋元戲考》著錄五種。諸本著錄或收錄的流傳下來的劇本有六種,它們是《楚昭公疏者下船》、《包待制智勘庭花》、《布袋和尚忍字記》、《看錢奴買冤家債主》、宋上皇禦斷金鳳釵》、《崔府君斷冤家債主》。其中宋上皇禦斷金鳳釵》、《崔府君斷冤家債主》兩種的作權有異議。《元曲選》、《宋元戲曲考》沒有收錄著錄《宋上皇禦斷金鳳釵》;《元曲選》雖收錄了崔府君斷冤家債主》,卻標明作者是“無名氏”.至鄭廷玉所撰雜劇以外的其他創作,今存於世者,僅清·李玉《北詞廣正譜》收錄的一支套數《金山》殘曲。
有關鄭廷玉的生平及其創作情況的介紹和評價,人留下的資料很少。明·朱權《太和正音譜》評其“如珮玉鳴鑾”,而鄭廷玉的創作成就,主要在於劇,唯一涉及到對其雜劇作創進行評價的材料,是天一閣藍格鈔本”《錄鬼簿》略傳後明·賈仲明補的〔淩波仙〕吊詞:
《金鳳釵》《打李煥》《後庭花》,《忍字記》《欒驛》《雙教化》,《鳳凰兒》《料到底》偷閒暇。《因致福》關目冷,《貶揚州》《債主冤家。《漁父辭劍》情壯,《孫屬遇猿》節佳,《疏者下船》安頓精華。
這篇挽詞本來已經夠短了,行文中竟又出現了十種作品的名稱,真正屬於評語的只有十幾個字,其“偷閒暇”云云,又實在令人費解。這些情況,給究鄭廷玉造成了困難。許多年來,對鄭廷玉及其作的研究進憎愛分明緩慢,也許與此有關。
鄭廷玉是元代前期的一位高産雜劇作家。他熟悉會生活,洞察人情世態,作品題材廣泛,藝術技巧超,語言生動、質樸,表現的思想內容也比較複雜,不同的角度和側面,對元代的社會生活、市井百態行了廣泛、深刻的描摹和反映,既有對當時社會的暗腐朽和醜惡現象的無情揭露和鞭撻,又有對美好福生活的熱烈追求與憧憬,具有相當高的認識價值審美價值。鄭廷玉著力於藝術形象的塑造,人物有有肉,栩栩如生,個性鮮明,富於立體感,既注意人物性格特徵在發展變化中充分展示,又充分展示物性格特徵的發展變化,對人的良知與高尚品德進熱情謳歌。趙鶚(《金鳳釵》)是一位寒士,雖然曆坎坷,善良忠厚的本色卻始終不渝,即使在賣詩周藉以謀生的艱難時刻,也能見義勇爲,挺身而出。他的筆下,《看錢奴》中的賈仁、《忍字記》中的劉佐、《冤家債主》中的乞僧,同樣是大財主、慳吝,卻存在著性格上的差異,表現出作者深厚的藝術力。鄭廷玉的雜劇中宿命論、因果報應觀念相當濃,使作品的豐厚意蘊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限制。另,某些描寫技法比較陳舊,例如被狗舔吃了手指上油這類細節,元人雜劇中屢見不鮮,而在鄭廷玉作中又不止一次出現。總之,鄭廷玉雜劇的思想內容健康或基本健康的,藝術方面也熠熠閃光,是中國代戲曲寶庫中的一筆寶貴財富。
(淨扮費無忌上,詩云)人有好的我偏害,人有歹我倒愛。我的分毫不與人,人的我會白廝賴。小官無忌是也。現爲楚國上大夫之職,奉主公的將令,老夫爲帥,與吳國伍子胥拒敵。我想來,他的父兄然被我殺了,這一個短命的弟子孩兒,有甚本事?正要與他耍一耍,怕他怎麽?(詩云)老夫本領甚可,子胥本是我仇家。不愁巨斧當頭劈,也只結的碗一個大瘡疤。(下)(伍子胥、孫武、伯嚭領卒子)(伍子胥云)某伍子胥領兵伐楚,如今已到郢城。小三軍,擺開陣勢。遠遠的塵土盧處,楚家軍馬敢來也!(正末同羋旋、費無忌領卒子上)(正末云)某楚昭公是也。大小三軍,將陣腳射住。我與二公子將台之上,看費無忌與伍子胥決戰去來。(唱)
【越調】【鬥鵪鶉】他走樊城兀自紅顔,過昭早成皓首。只道他暮景蕭蕭,依還的雄威赳赳。他爲楚國縈心,權借這吳兵應手。現如今太宰伯嚭敢前,孫武子爲合後。只待要投鞭兒截斷長江,探囊平吞了俺這夏口。
【紫花兒序】將他那乾坤忠孝,更和蓋世界英,來尋那舊日殺父母冤仇。我則見征雲不散,殺氣收。颼颼凜凜,寒風不住吼。大剛來也則是冤仇深,撲騰騰鼙鼓驚心,明晃晃劍戟侵眸。
(伍子胥云)兀那來將,莫非費無忌麽?(費無忌云)也。來將何人?(伍子胥云)某乃伍子胥是也。父兄仇,今日須報,你早早下馬來請死者!(費無忌云)口走!你到的那裏,且與你鬥三百合耍子!(做調陣子科)正末唱)
【調笑令】你每做的來不周,結下了父兄仇,多少不是冤家不聚頭。今日在殺場上面爭馳驟,費忌你索擔憂。他只待摘了你心肝標了你首,可兀的肯幹休。
(伍子胥云)出馬來,出馬來!(戰科)(正末唱)
【小桃紅】史見他旗門開處躍驊騮,高叫道誰來和咱鬥。早著俺千軍萬馬都驚走,急難收,兀的威風不信人間有。淹的呵抛下了戈矛,氳的呵遮漫宇宙,莫不是劍氣上連牛。
(費無忌云)你看這小畜生,好無禮也,全然不省有個前輩後輩。則你那伍奢老頭兒,也還讓著我!(伍子胥云)我今日不拿你這老匹夫銼屍萬段,誓收軍。(戰科)(正末唱)
【金焦葉】那一個錦征袍窄窄的把獅蠻款兜,一個鳳翅盔律律的把紅纓亂丟。那一個點鋼槍支支把黃幡狠揪,這一個鐵胎弓率率的把雕翎穩扣。
【天淨沙】俺只道他兩個都一般狀貌搊搜,都般武藝滑熟,管殺的慘迷離神嚎鬼愁。可原來半合不夠,早一個先納了輸籌!
(云)呀,費無忌卻輸了也!(唱)
【禿廝兒】馬以處敵兵亂走,槍著處鮮血交流,愛殺伐爭戰鬥。兩下裏,不相投,難休。
(費無忌云)我敵不過他,只是逃命的好,走、走、!(伍子胥云)你這老匹夫,走那裏去!(追科)(正末)
【聖藥王】則他那槍似虯,馬似彪,骨碌碌地滾人頭,數載仇一鼓收,片時間疊屍高聳似山丘,便似落葉盡歸秋。
(伍子胥云)早將那老匹夫拿倒了也!大小三軍,此殺向前去,休教走了楚王者!(下)(羋旋云)哥哥,家兵大敗了,我保著你走了罷。(正末唱)
【收尾】眼睜睜見死可也無人救,索把這潑殘告天保佑。則被那借吳兵的伍相逞盡了十分強.(羋云)怎得這申包胥救兵到來,可也好也!(正末唱)遙俺複楚國的包胥且耐著一時守。(同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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